体育课铃声响起的瞬间,我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按摩器,这个银色的小物件,表面已经有些磨损,却依然忠实地陪伴我度过每一个体育课,操场上阳光正好,照在塑胶跑道上泛着微微的光,远处几个同学已经开始慢跑热身,我深吸一口气,将按摩器轻轻按在紧绷的小腿肌肉上,电流般的触感让我微微皱眉——这感觉既熟悉又陌生,就像那些被体育课串联起来的青春片段,疼痛中带着成长的滋味。
记得第一次使用按摩器是在高二那年的春季运动会前夕,作为班级里耐力最差的学生,我被班主任"特别关照"地安排进了1500米长跑名单,那天傍晚,我独自在操场加练,跑到第三圈时右腿突然抽筋,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在跑道上,是体育老师张老师递给我这个按摩器,"肌肉需要放松,就像心灵需要休憩。"他说这话时,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一直延伸到跑道尽头,从那以后,按摩器成了我体育课的必备品,也成了我与自己身体对话的媒介,每次使用它,都能感受到肌肉纤维在电流刺激下的微妙颤动,这让我想起张老师的话:疼痛是身体在说话,而我们要学会倾听。
体育课上的跑步于我而言从来不是简单的体能训练,当按摩器的震动与脚步的节奏逐渐同步,我发现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,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呼吸声,眼前是不断后退的白色跑道线,而思绪却飘得很远,我想起初中时因为胖被同学嘲笑不敢上体育课的窘迫,想起高一那次篮球课上投进第一个三分球时全班的欢呼,想起每次跑完步后那种浑身酸痛却莫名畅快的感觉,跑步变成了一种时光机器,带着我在记忆的隧道里穿行,那些曾经以为微不足道的片段,在脚步的丈量下突然有了重量,按摩器贴在腿上,像是给这些回忆加上了一个个注脚:这里疼过,这里坚持过,这里成长过。
我们班的体育课总是安排在周四下午,这个时间很奇妙,既不像周一那样充满一周开始的紧张,也不似周五洋溢着周末将至的欢快,它就像一周中的一个小小的驿站,让我们这群被题海淹没的高中生得以喘息,渐渐地,我发现不少同学都悄悄带上了各种"装备"——护膝、腰带、还有和我一样的按摩器,这些物件成了我们对抗疲劳的秘密武器,也成了青春的一种奇特注脚,课间休息时,我们互相借用按摩器,比较谁的震动模式更舒服,笑声中那些备考的压力似乎也暂时消散了,在这些时刻,体育课不再是课程表上冷冰冰的两个字,而变成了一个温暖的容器,盛放着我们共同的记忆。
有一次下雨,体育课改在室内进行,张老师没有让我们做简单的体操了事,而是带来了一部关于马拉松的纪录片,影片中,那些跑者痛苦却坚定的面容让我震撼,其中一位年迈的跑者说:"跑步是与时间的对话,每一步都在回答生命的问题。"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珍视那些带着按摩器跑步的日子——那不仅是身体的锻炼,更是一种生命的体验,在有限的跑道长度里,我们实际上跑过了无限的心理路程,按摩器缓解的是肌肉的酸痛,而跑步治愈的却是青春的迷茫。
现在想来,那些体育课上的时光就像被按摩器震碎的细胞一样,在疼痛中完成着自我的更新与重建,每一次跑步都是光阴的具象化,脚步起落间,时间有了可以触摸的形状,而那个小小的按摩器,则成了这段光阴的见证者,记录着肌肉的每一次颤抖与心灵的每一分成长。
毕业前最后一节体育课,我把按摩器递给了一个正在为抽筋苦恼的学弟,看着他惊讶又感激的表情,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,跑道依旧,阳光如初,只是奔跑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,但那些关于坚持、关于成长的故事,会像按摩器的震动波一样,在时光里传递下去,永不停歇。